从病看蘩漪之殇(2)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由此看来,周朴园本身对于医学的认识可能只局限于主观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而这种判断的标准在蘩漪身上我们能够一览无余——有没有病的标准似
由此看来,周朴园本身对于医学的认识可能只局限于主观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而这种判断的标准在蘩漪身上我们能够一览无余——有没有病的标准似乎就是看说话做事合不合周朴园的心意,合不合周朴园所认为的“常理”。
但若是只认为周朴园主观臆断的不科学性而说明蘩漪“没病”,似乎也不具有完全的合理性,因为蘩漪的确表现出了一些患病的病症,比如“咳嗽”“涨红的脸”等等。但若是要探究蘩漪究竟患了什么病并没有太大的文学价值,因而不妨将其看做一种带有隐喻性质的意象。
第四幕中的蘩漪不同于前几次和周朴园在疾病、吃药上产生的冲突时的弱势,她已经成为一个进攻者了:
朴 这样大的雨,你出去走?
繁 嗯,--(忽然报复地)我有神经病。
朴 我问你,你刚才在哪儿?
繁 (厌恶地)你不用管。
从发自肺腑地呐喊“我没有病!”却徒劳无用,到报复地说“我有神经病”“你不用管”,期间经历的挣扎和痛苦可想而知,蘩漪和周朴园两人的地位也逐渐发生了转变,蘩漪反抗者、审判者式的姿态让周朴园惊愕。但是蘩漪的这种主动进攻的姿态并不是因为成竹在胸、运筹帷幄,而是她已经意识到了前途无望的黯淡后,即使以卵击石也要做点什么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事情。这么看来,想必在蘩漪曾经说“这些年喝这种苦药,我大概是喝够了。”这句话之时,就已经冥冥中酝酿着云层的聚集,气流的撞击,“雷雨”即将来临。
二、“病”的隐喻
“疾病”一直是文学创作的一个母题,而患病这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的经验通过文学媒介获得了超越客观存在的功能和意义,在文学作品中的“疾病”往往包含着别的含义,也就是说,在文学作品中,“疾病”不能单纯的以现实生活中通常所认为的“坏的”“丑恶的”“不祥的”刻板印象所固化,它往往是一种隐喻,需要人们探究它的文学价值。
在《雷雨》这部作品中出现的疾病就带有隐喻的性质,在此本人通过作家与疾病、疾病题材和主题两个方面具体分析《雷雨》中蘩漪的病所包含的隐喻。
首先是作家与疾病。曹禺从小就处在一个忧郁的家庭环境中,这里的忧郁指的并不是家庭物质条件的匮乏,相反,曹禺一家的生活是比较富足的。那么这种忧郁,就是曹禺从小内心、性格的一个显著特征。他的父亲虽是军人出身的官僚,但苦于没落文人的怀才不遇和脾气暴躁,“望子成龙”的思想很重,而生母早逝的悲哀和痛苦令自小敏感的他更加孤僻和寂寞。因而曹禺形容自己的家庭的时候常说:“真是个沉闷的家庭啊!”
这种沉闷忧郁的气质一直如影随形,到了曹禺高中的时候,《沉沦》的出版使曹禺立刻迷上了郁达夫,郁达夫给他和伙伴回信更是让他的创作道路产生巨大冲击,这足以使得郁达夫作品中的感伤浪漫主义情调对曹禺后来创作的美学追求也产生深刻的影响。
众所周知,郁达夫患有肺结核。“肺结核”在十九世纪所意味着的神秘莫测,以及其在大量文学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种种隐喻迹象,被赋予了浪漫主义的色彩。综合曹禺从小生长的沉闷的家庭环境和早熟敏感的性格,曹禺在郁达夫身上也许正是因为找到了共鸣之处而萌生了惺惺相惜之感。这种惺惺相惜不自觉地在《雷雨》中描写蘩漪“肝郁”的疾病上流露出来。
作品中表现蘩漪的病征是“她那雪白细长的手,时常在她轻轻咳嗽的时候,按着自己瘦弱的胸。直等自己喘出一口气来,她才摸摸自己胀得红红的面颊,喘出一口气。”可见这种“肝郁”与“肺结核”的发热、咳嗽等病征相似,而至于为什么是采用“肝郁”而不是“肺结核”,“肺结核”这种疾病在十九世纪的医学条件下是一种死亡宣判,而“肝郁”的严重程度不及“肺结核”,作品并没有让疾病直接就宣判了蘩漪的命运,而是以一种迂回婉转的方式,表现蘩漪精神上的痛苦挣扎,表达的是蘩漪精神上的“疾病”。
从疾病题材和主题方面来看,在《雷雨》中关于疾病的内容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但是笔者认为,给蘩漪这个人物形象增添疾病色彩,是非常巧妙和饱含深意的。曹禺十三岁的时候开始阅读鲁迅的文章,鲁迅的《狂人日记》中,“狂人”便是一个被赋予了精神疾病的代表,然而这个所谓的“患病”的“狂人”却表现出了卓然的启蒙者形象,而在十九世纪的众多文学作品中,“疾病”被认为是一种消解肉身,获得灵魂升华的隐喻。由此看来,“病”是当时社会封建大家长制存在的弊端,蘩漪“患脑病、妇科病”事实上是隐喻着她身上融注了几千年来中国妇女被压迫的苦难的地位亟待打破,反叛封建家长制统治的斗争精神,而所谓的“肝郁”则是一种她内在寻求的一种自由解放。蘩漪之殇实际上就是当时众多女性所面对的痛苦处境。
文章来源:《临床神经病学杂志》 网址: http://www.lcsjbxzzzz.cn/qikandaodu/2021/0620/493.html